身体里的血液不断流失，四肢开始变得冷冰僵硬，零无依明白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，如果这伤口不止血的话，不需要一时半刻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。
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中传来的痛感，还有肌肉用力过猛产生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叠加在一起，造就了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感，但她的意识此刻却格外清晰。
眼皮慢慢开始变沉了，死亡的先兆，零无依心中明白这些。只是不能再见到他们两个了，有些可惜啊。
黑暗如潮水般涌来，零无依再次沉入“水”中，她隐约有些明白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，竟然没有痛苦呢。
就在零无依快要彻底沉入“水”中时。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，起初声音很小，听不清那是什么，零无依集中注意力去听，那声音便越来越大，终于到了能听清的地步。
“零无依！你要是死了，我就把你从天上扔下去，一万次，晚上再也不陪你睡了，所以快点睁开眼睛啊！”是奈洛和朵恩的声音。
零无依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:“这两个家伙，明明死了以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，这种惩罚有什么意义吗？”
但零无依还是听话的睁开了眼睛，尽管这么做让她感觉到很累，疼痛也再次涌了上来。“唔……”零无依痛苦的呜咽了一声，差点再次闭上眼睛。
“看着我！”奈落一声大喝，吓得零无依又睁开了眼睛，对上了奈落那充满愧疚和心疼的目光:“马上就带你到安全的地方，你很快就会没事的。”奈落咬牙说道。
“你在说什么傻话呢？我马上就要死了呀，你也不用感觉到愧疚，就算没有这些伤，今天我也要死了呀……就是不知道，身上多了那么多伤，吃起来的感觉会不会不一样呢？……所以说，答应我，我死后把我吃掉吧……或者现在直接吃掉也是可以的哟……虽然生吃什么的肯定会很疼啦，但已经无所谓了呀……想看看你们吃东西的时候的表情呢……”零无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缓缓抬起手，轻抚着奈落的脸蛋。
奈落顿时泣不成声，“我，我们是骗你的啊，你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误入者，食物的话也是有办法解决的，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，活下去好吗？”
“啊。”零无依有些惊讶，不过她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。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死去，就已经很自私了呀。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做的，这样实在是太便宜自己了，但这就算是小女孩最后的任性也不行吗？
所以，“没关系了，骗我什么的，我原谅你们了，我……想在这里在现在，就这么……死去。”零无依脸上露出了凄美微笑。
“不要，不要，我们要你活下去，不要死在这里……”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奈落眼中滑落，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零无依的脸上，再顺着脸颊流入脖颈，沾到了伤口，又是一阵剧痛传来。
“别哭……我还想再看看……你们笑着的样子。”零无依在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，显然连下一秒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。
不知不觉她们已经飞到了城市的边缘，三人急速落地，奈落将零无依平放到了地上。俯下身子在零无依耳边说道:
“我已经明白了，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活下去……即使是让你讨厌我。”
零无依瞪大了双眼，看着眼前的奈落和朵恩想说什么，但却发不出声音，她实在是太虚弱了。
奈落抬起翅膀，在手腕上一划，顿时鲜血喷洒，但奈落却毫不在意。“快点，喝下去。”
奈落将流着鲜血的手腕送到零无依唇边，零无依又怎么肯喝奈落的血呢？她紧抿着唇，就是不肯喝血。
“听话！”奈落皱皱眉头，见零无依就是不肯喝，奈落将手腕放到自己唇边，含了一大口血，俯身便吻上零无依的双唇。
“唔……嗯……”零无依的身体扭动起来想要反抗，可这点挣扎在奈落面前，连小孩子的哭闹都算不上。
一道鲜血的痕迹，从两人唇边滑落。零无依放弃了挣扎，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的。只是眼泪悄然从眼角流下，再疼、再痛、再累、再渴，零无依都没有真正的哭过一次，但这一次不同——又是因为自己，再一次的伤害了别人。
一口鲜血渡晚，奈落抬起身子，拉出一条鲜红的细线。零无依大口的喘着粗气: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要这样做？”
“你不想活下去的话，那就变成我们的仆人，永生永世服侍我们吧……就算是让你讨厌我们……”最后一句奈落并没有让零无依听到。
朵恩从旁边走了过来，俯下身子，吻住零无依的唇，对她做了和奈落一样的事情。
“连你也……”
零无依的话还没有说完，两人的鲜血在她的体内融合，然后，就像是爆炸了一般，滚烫的热流在零无依的体内流淌着。
“啊！”零无依只发出半声短促的惨呼，便晕厥了过去。
“这样她就与我们完全分不开了呢。”
“这样真的好吗？她明明心有死意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，但我感觉她是个好孩子，不该……死在这里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零无依悠悠转醒。
睁开眼睛便是一片黑暗，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。身下是柔软羽毛的触感。
“奈落，朵恩？”零无依轻声地呼唤着。
双手被人抓住了，“嗯，我们都在。”是奈落和朵恩的声音。
“我没有死吗？”
“显而易见吧。”
……
“为什么要救我呢？”零无依问道，但随即好像又释然的明白了:“果然连世界都不允许我这么幸福的便死去吧，那么深重的罪孽……”
……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就是我们的仆人了，当然好听的叫仆人，更好听的，那就叫奴,隶。我们会对你做各种各样的坏事，让你去做很难很难的工作，不停的折磨你，所以尽情的恨我们吧——你已经是我们的所有物了。”
黑暗之中，零无依淡淡一笑:“笨蛋啊，哪有帮别人这么明显的，低贱的仆人怎么能睡在主人高贵的翅膀上呢？”
聪明如零无依又怎么会不明白呢，奈落和朵恩把自己救活，并且当做仆人，这不正是想让自己找到理由活下去吗？还想让自己恨他们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啊！
……
“我们才不管这些，是我们救了你的命，快向上天发誓啊，发誓永远留在这里，陪着我们！”
零无依的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情感，是什么呢，她不知道，但正是这样的情感才促使了她答应这样的请求吧。
以前犯下的罪过无法弥补，但至少眼前的还有机会。这让奈落和朵恩伤心的罪过，还是可以还清的吧，在那之前……暂且……先活着吧。
为自己的大逆不道找了个理由，小女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可爱的笑容，她不知道这笑容到底是为什么，是如释重负，是开心，是怅然，亦或是终于找到陪伴的安心，她弄不清楚，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说出那句话。
“那我就留下来吧。”
“就这么说定了，一辈子都不许逃跑的。”
“嗯，一辈子——都不会逃跑的。”
苍空之下，黑土之上，在这世界之间的失落之地，三位少女合着鲜血与心意，定下了永恒的誓言。
她们的故事，到这里才刚刚开始。
（第一卷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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